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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跳峽屬於AAAA級景區,是萬里長江第一大峽谷。橫穿于哈巴雪山與玉龍雪山之間,因猛虎躍江心石過江而得名。3900米下的水石咆哮,216米短距離落差,以其山高穀深、灘多水急、雄奇險峻聞名於世。(資料來源:門票上的簡介)

 

一早八點團員們帶著輕便的背包便上了孫師父的車前往虎跳峽。一路砂石爛泥路非常顛頗,車子隨著路面的崎嶇不平上上下下的震動,路面極為狹小,一面是險峻嶙峋的絕壁,一面是深谷絕壑,「深谷邈無底,崇山鬱嵯峨」大概就是這個畫面了。車上孫師父及劉姐為我們講了好多的故事,從介紹虎跳峽接著講到香格里拉,我們將要進藏區,那兒屬於迪慶藏族自治州,接著又談到了藏民的文化,我邊聽邊拿著筆作筆記。最後劉姐說虎跳峽雖然很美,但也很危險,這兒曾取走了許多人的性命,提醒我們有冒險的勇氣之外也要有所警覺心。我隱約感受到車裡令人屏息凝氣的氣氛,也許是對巍巍大山的讚嘆,也許是對幽幽深谷的震懾,更多的是,畏懼那美麗絕倫底下所蘊藏的殺機。

 

抵達虎跳峽之後,我們立刻被這峽谷的氣勢所震撼,這氣勢像是一股巨大坡浪朝我們心頭猛力打上,頃刻間像是淹入大海般的窒息。大家很快地爬了天梯般長的樓梯一階一階地下去,直到江水旁拍照。我獨自一人緩慢地移動我的步伐,由高處將視線透視這兇猛的水勢,這大峽谷中流動著奔騰血脈,山壁像是乾枯的肌理,除了天際幾片舒展的雲朵顯得愜意,這兒瀰漫著濃濃殺氣,我似乎感覺到山壁之間的仙靈,藉著水流拍打巨石的宏亮聲響宣告著這是他們的地盤,不容許人們傲慢的侵犯。下方的人渺小到像是幾粒芝麻,似乎輕而易舉地就會被奔騰的血脈給帶走。

 

我在思考,在還沒有人開發這個地方時,這會是多麼的美麗壯觀,沒有樓梯、沒有景觀台、沒有道路,是個完全無法靠近的仙境,也許這會是許多高層靈性住位的地方,水流撞石聲下顯得十分寧靜與安詳,身在此境的每一刻都放下了所有的雜念,忽然覺得此生所追求的事物都是如此渺小與可笑,「我是誰?」一個艱難的問題再次迴盪在心中。在輪迴千萬劫的遙長時光中,我是否到過這裡?我曾經是以什麼肉體及角色游走在這世間?這麼遙長的歲月,大峽谷依然佇立在這嗎?這麼遙長的時光中,你知道峽谷外的塵世不斷地在變化、在紛擾、在爭鬥嗎?我像在跟自己的靈魂對話,也在跟虎跳峽的靈魂對話。

 

最後,我也走到了最下方,站在觀景臺上能夠近距離仰望陡峭的穀坡,蔚為壯觀,而峽谷內的江水水勢洶湧,不啻兇猛的老虎或獅子奔騰而來,其撞擊巨石的聲響在深幽的大峽谷裡更顯的山轟穀鳴,「沙!沙!沙!」身在大峽谷內,我也成了芝麻般的渺小黑粒。

 

大家拿著相機到處拍照,而此刻的我覺得科技再如何進步,都無法捕捉那強烈的震撼,拍出來的照片都讓我覺得侮辱了這江水的雄偉。不久我們又爬上長長天梯回去繼續騎車了。一路上我不斷地回頭看著這逐漸渺遠的江水,當我爬著樓梯拐個幾個彎,那流動的黃水便消失在一片樹葉裡,微風繼續竄流在葉片間的細縫裡。

 

十點後我們便又繼續騎行了。沿路是寬廣無邊的山坡,一旁可以看到過去社會課本所學的梯田,一塊又一塊的像是拼圖拼湊出一張綠稿紙,寫滿高原的詩意,低處點綴著一幢幢白色小屋,像極一顆顆小香菇,齊聚一堂,他們向下扎根在綠稿紙上、向上撐起蕈傘,不畏風雨保衛這群駐留高原、和大自然一同生活的人們。

 

這天根本就快要死了呀!雖然大部分的行李都在車上了,跟騎行的前兩天比起來已經減輕不少負擔,但今日的上坡像是惡魔的手爪,無論怎麼努力踩踏踏板,依然逃不出這個掌心。汗水如涓涓細流,從髮際流到了眉間、耳鬢、雙頰、下巴,汗滴從下巴滴落,一滴、一滴、一滴,像是數著流逝不完的分分秒秒,我可以感受後背的汗水汩汩流出,汗滴如千軍萬馬衝破皮膚表層後便灘成一片濃濃的鹹臭味。隱約感受到一旁的草叢沙沙作響,像是什麼東西蜷伏著,也許正有雙眼經凝視著自己。渴望窺探盡頭的一隅,然而仰頭一望,那上坡伏貼著山壁,拐個彎隱身在山壁的另一側,宣示著希望以及絕望。

 

「到底有幾個彎呀!」抓著握把的右手不自覺的握拳敲打,已經耗盡體力的我忽然明瞭,一旦體力被磨耗完盡,再多的毅力也是枉然。就這樣硬撐了三小時多。

 

「上車吧!菜葉。」前方孫師父的車在一處空地停下,劉姐從車窗外對我說。

 

「我……」內心上演著拉鋸戰,上車還是不上?真他媽的原本計畫全程拒絕上車,誰知在騎行第二天早已破功,拉了陌生人的車還被坑了快一千元台幣,現在上車其實也沒差,反正全程不上車的記錄早就幻滅,而且我真的快虛脫了呀……現在不上車,等等要是真的在半路上掛掉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人發現我來救我,到時候會拖到大家的時間。

 

可是這樣感覺自己很廢耶……我一直以來都是愛面子又倔強的人,不喜歡被看成弱者,上了車等於承認了自己的無能……而且他們又超愛嘴砲我,要是上車讓他們知道,鐵定會被噹說我很廢之類的。

 

「孫師父的車在前方等我,我必須趕緊做決定。」我心想著。一個是能證明自己很有毅力,但可能掛在半路上拖大家的時間,還可能肌肉發炎隔天無法騎;一個是被看成弱者、被噹,但大家都能平安順利……上車好像是理性的選擇,因此決定上車了,而騎在我後方幫忙押隊的學長也陪我一起上了車。

 

這時候是下午兩點半,公師父協助我們將自行車放上貨車後,上了孫師父的車,結束痛苦的爬坡。一段時間後,孫師父將車停在山坡的某一處空地,我和劉姐、學長、兩位師父便下了車透透氣。

 

我站在黃土上方,伸著懶腰,遙望著遠方像坡浪起伏般的山坡面,一坡又一坡地延伸至渺遠的天際,與天際之間似乎相連著一層層藍絲帶般的山巒,表面環繞著一絲絲若隱若現的煙霧。山坡面上的層層梯田像是一個壯觀的雕刻品,我坐在黃土上靜靜地欣賞著。

 

此時,我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運動者,而是一位懂得欣賞大自然的藝術家,不!造物主才是藝術家!祂讓一個懂得慢下來的人感受到無限廣大的生命力。忽然覺得那些自卑、好勝、執著、失落、憤慨等等的情緒看來都是可笑的,當你陷入一堆複雜意念的同時,陽光依舊灑落大地、鳥兒依舊翱翔天際、雲兒依舊安逸漂浮、風兒依舊梳過稻麥、花草依舊綻放光采,天地萬物持續地在它們的軌道上運作著,展現著震撼人心的生命力。遊走在造物主的創作當中,那些雜念就像是被風吹散的塵埃,不足為道。

 

或許,這會是最好的旅行方式,自行車只是一種移動方式,也是一種挑戰,但與挑戰極限的成就感相比,我更喜歡卸下一身沉重雜亂的意念,以一顆最純淨、最空靈的心,在全然陌生的環境讚嘆大自然的美,以及探索未知。什麼都可以探索,包含那一枝草、一滴露、一抹晚霞、一道彩虹,以及人們微笑的背後,所隱藏的生命故事。只要慢下腳步、沾染了旅行的心境,所見的每一個角落都會有觸動人心的故事。

 

「這花好美唷!這是什麼花呢?」我走進一處花叢裡問劉姐。

 

「這個花學名叫波斯菊,藏區叫這個花是格桑花,麗江永勝縣那邊叫國慶花,就是說這個花開在國慶前后。」劉姐笑著說著,我們兩便在花叢裡拍起照來。

 

「一般這裡拍照是要錢的,這花的主人種了這麼多花在這就是為了賺那些拍照人的錢,但孫師父認識那主人,所以沒關係,妳盡管拍吧!」劉姐說著。

 

此時孫師父跑到路旁,爬上牆上貼在山壁上,拿著相機要幫前來的其他隊友拍照,而迎面而來的車輛全都減速。忽然一輛來車拉下車窗對著孫師父喊:「你是在測速嗎?」此時孫師父笑壞了。

 

約略三點半後大家陸陸續續地抵達,第一個到達的是藍弟,第二個是幾摳,對!沒錯!第二個領先的是個超級猛的女強人!強到根本可以當國家選手了!接下來是文家,他們三個永遠是領先三人組,接著到來的是GG、力特及AA。

 

「這坡真的是太痛苦了!」AA下了車摘下安全帽說著。

 

「天哪!我真是太愛妳了!妳是我們的英雄!」孫師父激動得搭著幾摳的肩膀開玩笑地說。

 

「妳這姑娘真的太牛了!佩服佩服!」孫師父繼續說著,大家邊笑著,邊散發著崇敬的眼神,沒想到一個女孩子,可以豪邁地海放眾多男生,征服一次又一次的爬坡、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休息完後我們便又繼續騎行,下午五點多順利進入藏區。我們進入藏區後便坐在一長排的瑪尼堆上休息,瑪尼堆的後方是一大片的草地,草地上幾隻馬兒悠閒地低頭吃草。為了防止遊客隨意進入,藏民在此蓋了一排的瑪尼堆。瑪尼堆是由一堆的紅色石頭所疊起,是藏民祈求平安、祝福的方式。

 

「你們在這裡不要跟藏民聊天,萬一不小心惹到一個藏民,那麼整村子裡的人都會出來,我也沒有辦法救你們,要小心一點。另外在這裡不能拍人和馬,藏民會來要錢的,你們最多就拍拍瑪尼堆就可以了。」劉姐叮嚀著我們。

 

我坐在瑪尼堆上,看著眼前的村落,座落在一大片綠意盎然的草地上,幾個老婦人坐在地上,手轉著經輪筒,有的老人則背著孩子散著步。第一次進入了藏區,在一個不求此生、只求來世的地方,我感到一股神秘氣息及無比的平靜。

 

休息完畢後繼續騎行,兩個小時的騎行後我們經過了卡瓦刀廠,在劉姐及師父的推薦之下,我們在此做為一個休息點並前往參觀。卡瓦刀在藏區是很出名古老的一個藏刀牌子,純手工製作。這裡除了賣藏刀外,也販賣耳環、首飾等等。我們看著這手工雕刻的藏刀裝飾感到十分的新奇,在老闆的同意下我們各個拿著藏刀拍照,並且在老闆的教導下,GG也試著拿藏刀砍釘子,釘子噴了出來真是嚇死其他人!最後我們決定買一把藏刀送給贊助商Atempo張董以表達心意。

 

晚間天氣突然變得十分寒冷,怕冷的AA穿了好幾件的外套,身體仍不停地顫抖,曾經在台灣最高海拔公路武嶺身體失溫的我,這晚我竟然沒有失溫,我騎在最後方沒有任何人押隊,也看不到前方的人,我們的距離越拉越開,一路上黑漆漆一片,我唯一的安全感全寄託在車燈的照明,而騎行在前方的其他隊友以為學長有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安全,然而當他們停在一處收隊時,看到學長先到了,而沒有我的身影時,身為總籌的GG開始緊張了,以為我在半路上失溫,不過這晚像是冥冥中有神保護著我,竟然讓我的身體在這樣寒冷的氣溫下仍然保持溫暖。

 

晚上九點多順利抵達香格里拉,騎行一整天的我們簡直是快餓死了!劉姐推薦我們晚餐吃犛牛火鍋,這是我們第一次品嘗犛牛火鍋。AA仍然身體顫抖,等不及趕快開動了。店家的牆壁上掛了許多犛牛尾及犛牛頭骨,好奇的我將這些東西拍下來,問著劉姐這些是什麼東西,其中一個東西叫「牛鞭」。

 

「牛鞭?」我困惑。劉姐尷尬的小小聲跟我們說那東西是什麼。

 

「什麼?聽不清楚。」文家一臉困惑的說。

 

「當你去上廁所時就會看到自己的人鞭了,而那個叫牛鞭,這樣懂了嗎?」籃弟笑著說。

 

「天哪!籃弟你真是太會解釋了,真的太好笑了。」此時劉姐臉上尷尬的表情化作開懷的笑容。

 

這時候發生了一件趣事,籃弟向老闆要衛生紙時說:「請問有衛生巾嗎?」劉姐此時感到納悶,而老闆及老闆娘則竊笑不已,剎那間劉姐忽然懂了!跟藍弟說:「你要的是衛生紙吧?你要說餐巾紙,而不是衛生巾啊!衛生巾的意思是女生用的衛生棉呀!我還想說這兩個女生如果要衛生巾為何要跟你說呢!哎呀!你快把我笑死了啊!」哈哈哈!這時候我們笑個不停,也學到了一個新詞呢!一日的行程便在笑聲裡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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