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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古木參天,雜草叢生,生意盎然卻蕭索清寒,迤邐小路又帶他們兩人回到那當時堆滿垃圾的停車場。一路不語,想起早上仕龍拍著自己的肩膀溫柔的安撫著,並且第一次親切的叫著自己的名字,不禁一股暖流在體內流竄,和那直挺的五官和那勾魂攝魄的眼眸...看著他手上提著的琴匣,想叫他一聲,好不容易鑽出喉嚨的衝動卻又哽住了,不禁懷疑他的溫柔只是一時的,事實上他只是個變態殺手?

        忽然他回頭,「快到了唷!王功的地標示個拱橋,那裡的風景很美。」

蕊晨莞爾一笑,看來他不是個多恐怖多冷淡的人吧? 


        王功
漁港內最有名的地標,就是跨港的景觀拱橋,它的設計是以「王者之弓」為意象的構想,周邊有賞景棧道及平台做搭配,讓人可以環繞整個漁港,欣賞王功之美。王功漁港被長長的海提包圍,因此港內的風浪很小,平靜的海面,讓人有置身在寧靜海的感覺。

        突然仕龍停下腳步,海風拂過他們兩人的臉,蕊晨見他閉上眼睛,也跟著放下心中壓抑許久的束縛,頭一次任由海風流竄肌膚表面,冰點由外到裡,由裡到外滲透著,頭髮也隨風飄揚,這最溫柔的觸感,竟是與一個殺手分享,抹過仕龍那古銅蝕鏽般臉頰肌膚,還殘留著青銅味的海風,侵蝕蕊晨全身上下,殺個片甲不留。

仕龍將手上的琴匣放在沙灘上,張開雙手迎合風的擁抱。

「蕊晨,這風真的很舒暢耶。」仕龍露出滿意的笑容。 


        看著仕龍那平易近人的笑容,蕊晨笑了,這畫面
...又勾起她的記憶,一場國中青春洋溢的回憶,彷彿小B、迪亞、小武、阿二、阿明等人的歡笑聲還在耳邊回蕩著,遼闊的湖泊,一望無垠的竹林,以及好大的一片天空...「決定了!這裡就是咱的基地!以後要是有人有心事,或想飆車、抽煙、聊天、玩水,就要找大家一起出來!」還記得這是大家當時的約定,不知此時的你們,身在何處?不識相的海風還不斷地繼續抽絲剝繭,血淋淋地捲起蕊晨纏綿的惆悵,淚水濕潤了蕊晨的眼角。


「妳怎麼了?」仕龍轉過頭來,難得抹上鳥語花香的滿足笑容,此時見狀便臉色一沉問著。


「沒事...」蕊晨再也克制不住在眼框打轉的淚水,傾瀉而出。 


        兩人間彷彿低氣壓籠罩,不語,仕龍的眼神越來越逼近,兩人像是輪流呼吸著相同的氣體,仕龍慢慢伸出粗糙的手掌,在蕊晨嬌嫩的臉頰上泥濘抹過擦拭著。 

 

忽然感到一陣目眩,蕊晨正被一股暖流夾擊追殺著,「不行,絕對不能有任何悸動的感覺!他和阿忠那群人都是一夥的,一群扼殺我青春的砒霜。」蕊晨故做鎮定,撥開他的手冷冷的說:「你在吃我豆腐嗎?」


「沒有,我沒有,我只是看到妳在哭...」仕龍被蕊晨這席話嚇到了。


「我不需要誰來安慰我…尤其是你!誰知道你有什麼企圖。」這是目前蕊晨所有跟仕龍相處時間裡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


「不然...」仕龍俯視著他的琴說:「我拉幾首曲子給妳聽聽。」


還沒想到要回答他什麼時,他已經打開琴匣拿出小提琴出來,並且面向大海擺出拉小提琴的姿勢。琴聲裊裊迴旋在沙灘上,豪邁捲入海風的婆娑,散入海面上的煙波浩渺,沙灘上兩人被拉長的黑影似乎也被琴聲感動了,有了些許動靜,琴聲像蜂蜜般黏稠的甜入蕊晨的心坎,卻又像被海水淹沒,鼻頭酸溜溜的。


「這是什麼曲子?」


「一首東洋老歌手小林旭所唱的『流浪之歌』」仕龍已經沉醉在提琴的旋律中,身體隨著旋律節拍搖擺著。


「你學過琴?」


「這是我小時後爺爺教我的,這小提琴對我來說,是我的大麻,我的鴉片,就像第一本活字印刷聖經古騰堡聖經,和達文西筆下的蒙娜麗莎一樣重要...它比任何一把槍任何一本聖經都神聖,因為這是他生前唯一留給我的...」


蕊晨看著他帶點愁緒的臉孔,仕龍繼續拉著小提琴,夕陽、彩霞、汪洋大海、海鷗、沙灘、海風都成了他的聽眾。


一首曲子結束後,「好累...」蕊晨屈膝坐下,仕龍也坐了下來,兩人面向大海,看著夕陽漸漸沉睡下去,餘暉在海面連綿不斷的漣漪中璀璨著,染紅了整片大海,仕龍一曲接著一曲的拉著...「我真的覺得好累...」蕊晨鬆軟了一顆戒備之心,多日來的煎熬,在他寬厚的肩膀赤裸的崩瀉,她累了,躺在他的肩膀上睡了。


這天下午,王功的夕陽很美,很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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