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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抬頭看,那燈籠,是不是特別唯美?那個燈籠皮適用人皮做的。再看看這些石膏像,就是用人的顝髗頭所做的,這是特別難的,因為你必須用心去和他交談,在捏造過程中,心理要默念著,可以是妳的心事,可以是妳生活週遭發生的事,總之妳必須與他交談,這樣才能感應到他的心,漸漸捏出來的形才會越接近他的長相。看看牆上的畫,以血肉作為顏料,妳可以實驗以血混墨再加上膠水或鹽巴可以做出怎樣的效果,都十分有趣。除了作畫以外,園藝也是種藝術,你們也可以嘗試以屍體作為肥料,紀錄植物的成長狀況,屍體的哪種器官適合什麼樣的植物等。也可以觀察各種器官在不同溫度與溼度下有什麼變化。還有,拿來裝血肉器官多年的甕,會殘留氣味,拿來裝米,所煮出來的飯也會有不一樣的味道唷!」


天花板上的燈籠,隨著微風的吹拂搖擺著,像在道出他們的怨懟,怨火燃燒著,潔白的石膏像,被那窗外灑進的光芒染的更為有神,倉庫內的藝術品,各各令人怵目驚心,血肉的怨魂,被宗教包裝成潔白神聖的藝術品...


「這些作品是人體與藝術結合最好的證明,能將理性與道德和塵世間的束縛藩籬拋棄在外的是最成功的作品!現在,我給你們一具屍體,你們今天必須用這具屍體完成一張畫,題材不限,各種用具都在那張躺著屍體的桌子下的抽屜裡,可以自由取用。」說完,希玫回到昨晚的那個位置,繼續捏塑那人頭。


仕龍看著屍體,不假所思的便拿起菜刀往女子的脖子坎下。血如泉水般噴了出來,腥味滲入空氣的細微分子中,抹在刀片上的白光映著紅血都將視覺染紅了。頭,順勢墜到地板上,並發出撞擊聲。刀上的血化作成千的血河,逐漸匯集成同一條並成了血滴,一滴一滴往下墜...倉庫的門,隨風擺蕩,發出金屬古銅磨蹭的聲音...上方燈籠的火苗,被風掃過,不斷的掙扎著,染的繽紛的亮光伴著黑影不斷地在石膏像表面浮動。彷彿在視覺範圍內的物品都在哀慟流淚。


「啊!我受不了了!」仕龍冷靜的可怕,希玫聞其聲不以為然。蕊晨大叫著,顫抖著,眼框淚潸潸,她雙腳發軟,開始懷疑自己是誰,開始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


她哭了。


「別怕。」仕龍用那濺了血滴的手拍著蕊晨微微顫抖的肩膀說,「神不會逞罰我們,祂賦予我們處置弟兄姊妹肉體的權利,我們只是在服務眾生。妳不用怕」仕龍溫柔的將手繞過蕊晨的肩。


他說話了,這幾天下來一直以冷淡的表情包裝他的臉,此時他是這樣溫柔的,只是...怪怪的,有點矛盾的,蕊晨已經分不清楚是誰怪了,甚至懷疑自己才是不正常的。


「有病!你們發瘋了!太瘋狂了!我要回家...」蕊晨忍不住涕泗滂沱,大哭大鬧,音貝直教雲霄上宮闕不寧。


「妳這樣很叛逆,上帝會處罰妳。」蕊晨回過神來,看著仕龍,這是第一次清楚的看著他的臉孔,銳利的眼神隔著一層睫毛,顯的朦朧迷茫,年輕的皮膚,古銅的氣味和膚色,高山峻嶺般的鼻樑...他的鼻息在蕊晨的呼吸範圍內晃漾著。


「冷靜...屍體的靈魂早已到極樂世界,我們怎麼用她的身體,她都不會痛,妳放心,盡情揮灑妳的創意吧!」仕龍不斷摸著蕊晨的肩安撫著,使蕊晨的心平靜許多。


但,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仕龍從抽屜拿出一個臉盆放在桌上,將掉落在地上的頭顱拾起放進臉盆,並拿起剃刀將女子頭上的頭髮剃掉,頭髮一搓一搓的掉落...此時脖子傷口處仍血流不止,女子彷彿又再次睥睨著蕊晨,視線掃在她身上,蟠踞她每一吋肌膚。


「她的眼睛...好像在看著我,好可怕...」她顫抖著聲音叫著。


「不用怕,不然我先把她的眼睛挖掉好了。」語畢,便用刀從她的眼皮刺下往旁劃出將眼珠挖了出來,並流著濃稠參雜血絲的液體滾了下來。


「啊~不要…可以不要再繼續了嗎?天哪!」蕊晨轉過身來企圖不再目睹這一切,牙齒顫抖的更激動,她將手掌一部分放進嘴巴裡想壓抑心中的恐慌。


「妳真的那麼害怕?」仕龍轉過頭來看著身體顫抖的蕊晨問。


「我到底什麼才能回家?你們真是瘋了...」蕊晨層企圖維持一顆平靜的心情,卻持續不到幾秒,崩潰的嚎啕大哭。


「不然…妳就一直這樣轉過身不要看好了,看妳一附膽小的模樣,以後怎麼當殺手?我先幫妳把這具屍體處理一番,我會把一部分的血肉放在這臉盆裡,妳要作畫時就直接從這裡用,只是...很可惜妳會錯過許多精采的過程。」蕊晨仍然啜泣著,無力回他話,「當我舉刀將她的肚子剖開後,會發現許多人體的奧秘,尤其是第一次看到時會很興奮,妳真的要錯過這機會嗎?」


蕊晨不予理會,她蹲下縮著身子抱住膝蓋低著頭,任憑淚水氾濫,絕望潰堤。


仕龍不再多說什麼,撿起地板上的眼珠放進臉盆,又將另一隻眼的眼珠挖下一同放進臉盆,再將一旁少了頭的屍體從胸膛狠狠刺進去往下一劃,直到腹部,再用手剝開肚皮,此時血跡已濺的仕龍的衣服都是,雙手黏濕,屍體滑嫩雪白凝脂的肌膚襯著緋紅的血液,在早晨旭日的照射下,更顯的朦朧哀淒。


一具無頭女屍在仕龍的處理下,兩個小時過後成了一大灘血淋淋的爛泥和一堆白骨。此時蕊晨害怕的逃到夢裡求救。


「不要...不要...」夢裡,蕊晨大叫著,她輝著雙手,像是要趕走夢魘,「啊!」蕊晨被自己的叫聲驚醒。


希玫仍然冷靜的在捏塑著石膏像。


「是該醒了蕊晨,我幫妳弄好了。」這是仕龍第一次用蕊晨來稱呼她。


「我知道妳會怕屍體,所以我已經徹底的處理好了,妳只會看到血和一堆像爛泥巴的血肉,盡情揮灑妳的畫筆吧!」仕龍從抽屜拿出調色盤、毛筆及畫紙放在桌上。


蕊晨取了一隻毛筆,也挺讚的,居然是隻狼毫筆,這蕊晨認得出來,水彩紙也是張四開的日本水彩紙,看來希玫是有一定水準的。看著畫紙,看著那盆臉盆裡的血肉,不禁想嘔吐...


「妳今天一定要完成一張畫,否則一定會被希玫罵。」仕龍也拿出一張紙開始豪邁瀟灑的作畫,並不忘提醒蕊晨說道。


蕊晨開始催眠自己這是一場夢,一場夢...筆尖沾上血液,開始揮毫。


兩個小時又過去了...


「這是什麼?」希玫起身走了過來,拖鞋聲在寬廣的倉庫裡顯的格外清脆。


「我…試圖以點現面這三個元素在一張畫紙上表現不同的肌理。」倉庫四面牆圍出寧靜,聲音回蕩,寂寞蟠踞。


「妳學過畫?」希玫瞳眸忽然亮了起來。


「是...我很喜歡畫畫...」蕊晨說著,同時心理吶喊著:「可是我不喜歡用血肉作畫!」


「解釋這幅畫吧!」希玫看著這幅畫說著。


「血管裡有很多血球,這些血球可以當『點』,血管是『線』也可以是『面』,至於肌理,血管內表現液體的質感,以一條血管為主體,其他血管表現出一種像電線交纏...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覺...至於血球就圓滑光滑面的那種質感,而那條主體的血管本身的線條曲線變化要有動態感,血球的聚散安排也是,其他線的變化也很重要。」蕊晨慢條斯理,有條不紊的說著,抹上一層神經失調的笑容,刻意掩藏心中的恐懼。 

 

「很好,這張我喜歡!我就知道蕊晨最棒了!希望這堂課真的有讓妳進步,使妳不再對屍體畏懼,即使妳今天根本就沒動刀,沒關係,這需要長時間培養的。今天下午,讓妳好好休息,上了一課也是需要時間消化的。」希玫回頭看著那作畫作到入神的仕龍說:「仕龍,今天下午就帶蕊晨出去逛逛吧!」

 

「沒問題。」沉迷在畫境裡的仕龍回過神來回答著。

 

        下午,仕龍便帶著蕊晨到了王功漁港。



        但,比較特別的是,仕龍在出發前,進了鐵皮屋內拿了一把琴匣,再跟蕊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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