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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玉龍完小後,由於師父的推薦,我們搭著師父的車前往拉市海。其實一開始我們並不清楚拉市海是個怎樣的地方,下午的行程全都是臨時靠師父的推薦而決定的。車上師父並不多話,從12:30開始出發,山上沿路上都在塞車,大概都是旅客,而此時車上的我們都還沒吃午餐,饑餓又疲憊,一直塞車到下午三點才抵達拉市海。這裡只見前方一條小路,左手邊有著一群被綁住的馬匹,右方則有許多賣食物的店家,我們一下車之後,就有一個戴著草帽,有著深色皮膚、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衝過來向我們要錢,直嚷著付錢才可以過,前方的路不能走,只能付錢租馬騎行才得以過,右方的餐館也是得付錢買了票才可以去消費,像是土匪一般,讓我們每個人都心情不好,覺得好像被坑了一樣。

 

我們此時又累又餓,然而塞了這麼久的車好不容易開上來了,卻哪裡也不不得,吃飯要買票,連過路也要買票,不買票的話就只能回頭離開。

 

「來啦!來啦!買票吧!都過來了,難道不買票直接下山離開嗎?快來看路線。」草帽男子說著,並帶我們去看路線介紹,說明可以騎馬去哪裡玩。由於我們一下車就被直嚷著要錢買票,興致已經被一掃而空,沒有心情玩樂,籃弟和幾摳開始擺臭臉,力特皺眉頭,AA冷靜聆聽,最後籃弟表明心情被破壞了,想直接離開去別的地方吃東西,而GG則認為沒差這些錢,好不容易都塞車到這裡了,難得有機會騎馬,可以試試看。

 

「我們先討論看看。」GG跟那位草帽男子說。於是我們便在一旁圍成小圈圈開始討論對策。

 

「We are a team,我們必須集體行動,要嘛一起離開,要嘛一起騎馬。」AA嚴肅地說。

 

「其實我覺得可以分開進行耶,想騎馬的騎馬,想離開的離開,可以分兩隊進行。」GG說。

 

「我也覺得可以分成兩隊,我們手機開機隨時保持聯絡就行了。」我說。

 

最後我們討論的結果是,分成兩批進行,想離開的人就搭師父的車到束河古鎮吃飯,想騎馬的則選擇了一條路線,從這兒到納西村寨,到望海坡,到水源頭,接著是殉情穀、千年古樹、原始森林、拉市海馬頭、回到納西村寨。於是我們分頭進行,選擇騎馬的有我和AA、GG、力特,而籃弟、文家和幾摳則搭了師父的車下山去了。

 

其實我是個有點善變的人,原本一開始因為覺得不爽對方的態度,好像路都是他家開的,而這些路線又這麼貴,換算台幣為一千多,而想要下山去束河古鎮,但最後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讓我轉換了心情,而決定來騎馬了。

 

也許這是他們的生活方式,或者說是求生方式,他們只能靠這些觀光維生,其實也很辛苦的,錢雖然貴了些,但其實對我們來說這些錢是很好賺的,打工個一兩天就能賺到了,或是家教個兩三個小時,但對他們來說可能這些錢能讓他們活個幾天。何況我們也都來到了這裡,能夠踏上具歷史文化的茶馬古道,只要轉變心情,便能打開心胸盡情地陶醉在這美好的自然風光。

 

情緒的掌控將會決定你看事情的角度,當你一味地陷入負面意識,一直無法抑制情緒的起伏,你便會無形中用放大鏡檢視那些引起你不開心的事情的那一面,而忽略了其他的思維模式,然後損失了一個好心情所帶來的快樂,以及成為一個被情緒駕馭思想及行為的奴隸。將自己從那些雜亂的思緒及情緒中抽離出來,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並且試著將自己化身為第三者,站在一旁看事情,便會發現原來有些情緒是多餘的,它就像是一瓶翻倒的墨汁,讓如畫的心境沾染低沉的顏色,不再明亮。收起墨汁,換一張畫吧!

 

原來,旅行,不只是身體移動上的旅行才叫旅行,更重要的是,要懷有一顆旅行的心境,而這樣的心境,需要良好的情緒來維持。

 

當我們在一旁的餐館點了飯菜,坐在小板凳上邊吃邊聊著。

 

「我是覺得沒差啦!對我來說這算小錢,而且也是第一次騎馬,他只是態度比較差而已,否則我覺得這價錢我也都還可以接受。」GG邊咀嚼嘴裡的菜邊說。

 

「我覺得這很無奈,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啦!也許他們就是生活比較困難,靠這維生的。」我回答。也許這時候大家真的很餓很累了,沒有聊太多,沉默地吃著飯。

 

吃完飯後,我們便跟著草帽男子到對面的馬廄牽馬了。這時候的我們穿著車衣車褲,馬廄旁的樹下坐著一群的當地人,竊竊私語著,看著我們說:「天哪!清華大學耶!」,並且投射尊敬的眼神。

 

我們跨上馬座後便起程了。GG騎在最前方,背著橘色背包及粉紅色單眼相機,他興奮地不時拿起相機拍照;AA騎在第二個,也是專業相手,經常回頭幫後方的我拍照;最後面的是力特,悠哉的看看風景,這趟旅程他沒有帶相機來,但隨身帶著小筆記本寫日記。馬夫拉著長繩牽引著馬匹,骨瘦嶙峋卻又帶著一點霸氣,以及少數民族特有的親切感及友善。

 

沿路上古木參天,山明水秀,緬邈幽深,引人入勝。馬夫牽著馬愉悅地哼唱著納西曲子,走在GG旁邊開玩笑地說:「女人不比馬兒好管啊!」,逗的我們哈哈大笑。

 

這兒地面顛簸,土路上有著馬兒的糞便及馬蹄烙印,清脆悠揚的馬匹鈴聲像是在招喚著茶馬古道千絲萬縷的歷史記憶。到了水源頭後我們下了馬,這裡是拉市海濕地的源頭,我們到雜草叢林裡探險,鑽了許久卻又跑回原地,我們在小河旁戲水錄影,接著又繼續上馬前進。

 

遠處清晰可見的雄壯山勢使我們驚呼連連,山間輕柔的微風吹在身上像是情人手指的撥弄,和煦的陽光從樹葉的細縫滑落,攤在歷史悠久的道路上。有了陽光的滋潤,那一旁的叢林草木正默默地吐翠,吐成一片盎然的生氣。這一路上的歌聲、鈴聲、風聲、水聲、馬蹄聲、遊客們的笑聲,都在這寧靜的山中,譜成一曲清幽的心靈之曲,淡淡的有如茗茶的飄香。

 

最後到了拉市海碼頭。拉市海為高原湖泊,如鏡的湖面倒映著玉龍雪山,湖色優美,被譽為生命的搖籃。這裡寧靜的色調像是毛筆輕柔的揮毫,濃淡有序的墨色,繡成了一幅山水畫,那墨跡的舞動像是染醒了優柔的雲影,瞧那緩慢飄動的雲影,悄悄地將湖面的面容,染上一層薄薄的悲愁。

 

我似乎聽見了一種召喚,像是一把隱形的剪刀,剪接著記憶的影格,將過去那些被塵世煩惱、瑣碎喧囂致命拉扯的片段,剪成風中飄散的碎片,頃刻間我的身體沁涼如泉,我開始困惑,為何躲在湖泊下的女神,用她的面容帶來惆悵之感,卻也帶走我如墨般的思緒?不知不覺,我似乎在旅行當中獲得了重生。

 

我深呼吸,那飄動的雲影,一抹抹地灰得肅穆而遙遠,而搔首弄姿的山巒,正以誘人的姿態俯臥在地平線上,她並非裸露,而是以一層雲霧作為薄紗披在身上,使她的體態更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美,這種美,讓人感到莊嚴不可侵犯。我的心靈,正汩汩地流入一種與世無爭的沉靜。

「這裡好美唷!」AA拿著相機邊拍邊說著。我們搭了一座小船,靜靜地欣賞著風景,船夫在後方用一根很長的棍子划著船慢慢前進。

 

「真的很美!這一趟值得值得。」GG眼睛發亮地說。

 

「真有趣,你必須調整你的心情,不生氣了,靜下心來才能發現這裡的美,想要好好享受這些美景之前,就要先過情緒調整這一關,真是有趣。」GG繼續說著。

 

划完船後,便離開了拉市海,搭了一輛綠色接駁車回到了原點。電話中,籃弟說他們目前都很順利平安,正在悠閒地逛著束河古鎮,我們搭了師父的車也到了束河古鎮,我和AA、力特、GG分開逛,約好一個時間在入口集合,有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這樣逛著。

 

街頭揚起了漫天的旋律,輕快的、慵懶的、甜甜的……是這首歌……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歌曲,但身邊的他已不在,想起昨日的那場畫面,明明是昨日的情節,竟是如此的遙遠,彷彿今日新的故事已經將時光拉了一世紀之久的遙長……

 

晚間回到了欣納部落後,便開始修我的煞把,昨天那位載我到麗江古城的師傅把我的煞把弄斷了,其他團員都覺得滿驚訝的,第一次看到有人斷煞把。我請雲南的導遊劉姐幫我買一支新的煞把,晚上修車之神力特便很有耐心地教導我該如何換煞把,GG則幫我買了一碗泡麵讓我邊吃晚餐邊修理,這時已經晚上11點多了,餓到精疲力盡。我忽然覺得,我應該多花點時間學習如何修車,也許,未來還會繼續出國騎車,也許,我會選擇一個人也說不定。

 

而這天成員之一的學長博翔搭飛機從香港轉機到了麗江,再搭計程車過來,這晚他找了一個空地正在組裝自行車。他是我們這團年紀稍長的一位,我們的團隊總共有八位,其中六位都是清大大學部的學生,而AA則是畢業於清大,西藏行結束後要去台大念碩班,博祥學長則是畢業於交大碩班,在園區當工程師。在出發前,我們在校內辦了一場演講,請去過西藏騎自行車的學長與大家經驗分享,在那場演講中,激起了學長的動力,決定一口氣請完公司一整年能請的假來挑戰滇藏公路,於是加入了我們的行列。這晚,他一邊裝車,一邊敘述著這轉機過程有多奔波。

 

午夜時刻,力特因為洗完澡沒有吹風機可以吹頭而開始頭痛,痛苦地沒力氣可以說話,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而籃弟、GG、幾摳、AA和文家則在一個休息小室和一群其他地方來的旅者喝著茶、吃著東西,聊著文化差異之類的話題,聽著一位講話很激動的川妹子分享她的情史,各種口音的笑聲瀰漫著這小小的空間裡,而我呢,則在一旁用客棧提供的電腦,企圖跟台灣的朋友報平安,然而這裡不能用facebook,不能登yahoo的信箱,連新注音輸入法都禁止下載……「大陸是什麼世界呀!」我內心吶喊著……

 

我用google信箱寄了一張照片給好朋友惠淇,用英文描述了最近的狀況,請她在我的facebook上貼文幫我報平安一下。這是我離開台灣後第一次報平安,第六天沒上facebook。

 

旅行,總讓我好像踏進一本故事書、一本小說、一場電影,各種場景和情節都讓我像是脫離了現實生活的枷鎖,忙著以悠閒的步履,穿越各種輕拍在身上的驚嘆號,隨時準備著心情的轉變……在某個偶然的深夜,我像是一個忘了喝孟婆湯而投胎轉世的女孩,想起了前世畫面一般,開始有了一絲絲的思念之情,關於那有點模糊的現實生活、關於那台灣似曾走過的街景,以及台灣的家人及朋友們……

 

備註:劉姐是我們雲南的導遊,我們前三天都是自己行動沒有車、沒有導遊或其他人跟著,但第四天開始便有了導遊和車子跟在一旁,因為政府規定,外國人,包含台灣人,進入西藏必須有組織、有計劃地組團旅遊,凡有組織的海外旅遊團隊須由其委託的旅行社向西藏旅遊局及其各地辦事處申請入藏批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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